2013-04-27 佛老

大學時代，系上亦曾開設過老莊、佛學一類的選修課，開在大三大四左右。雖說後來因為種種原因，我並未選修，但依稀記得，大一時的我，對於為何高年級才能讀佛老，大一大二只得修論孟，頗覺不服，亦頗有微詞。



當時，忘了是在課堂上或是閒聊間，大一的導師便曾笑著解釋：老莊之學，還是要等你們長大一點再讀，比較適合。那個當下，只覺得老莊的意境、文辭的浪漫，憑什麼得等待年歲？「長大」之說，實在太迂！

只是，到如今，過了那樣的年紀，雖說我的人生大致是平順的，卻真真在於讀佛經、讀老子之時，有著從前從未想過的平靜及諸多聯想、體悟。似乎是突然發現：原來，世事運行之理，從來如是，為何往昔總是不知？

今天下午 ，抄著《老子》，總覺得不時有「原來如此」之感。讀著其對世間萬物的觀察與描述，雖是仍感到似懂非懂、玄妙不已，卻隱隱然能感覺到一種通透，一種沈澱後的從容。在我看來，比起《金剛經》，《老子》仍是更有「人味」的。《金剛經》裡，直指世間萬象，皆是空妄，返觀己身之處，不執於相，甚至不執於法，似是要從「人」的身上，剝落一切事物：名利、寵辱、貧富、得失，甚至是眼睛所見、耳朵所聞，總之，無一可恃，全部都必須剝下，甚至是髮膚血骨，亦是虛妄，亦需剝光，方算得最是純粹。

與此相對，《老子》哲學的要求，乍看之下相似。《老子》亦言五色、五音、五味，乃至安逸玩樂，對於「人心」的傷害。然而，在《老子》的哲學中，其所欲去除的，並非是人（萬物）對於這些事物的感知，或者否定其存在，而只是「致虛極，守敬篤，萬物並作，吾以觀復」的態度。換句話說，如果用鄉民的台詞講，豈不就是「搬板凳、吃雞排、看好戲」嗎！世間萬物何其繁複，對於一切享樂誘惑，不必理會、不必激動，更不必想參一腳，吃你的雞排，看戲就好。──粗淺隨意的翻譯，希望老子不要介意，如果錯了，也請他老人家來告知一聲。

兩者看似相似，實際上有著根本的不同。我不知道我的一通亂說，到底讓人看出些不同沒有？然而，這般體悟，卻是很有趣的。從前讀書考試的時候，為了應試，我自然也得出過類似的結論和分析。只是，當年所憑藉者，是師長的解說、書本的教示，雖然亦通過了相當份量的原文作為例證來理解，卻終究與自己的體會感受，有些不同。若有機會，再與師長談及如此經驗，不知可算是真長進了？